中秋，爱人的味道

铁玫瑰 · 发表于 2007-2-1 11: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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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学校桂子花开，味道甜甜的，腻腻的。忽然想起，中秋要来了。
蛋糕店里，飘出浓浓月饼甜香。忍不住诱惑，买了一块豆沙蛋黄的。细细的软软的豆沙，捎带一点点咸的蛋黄，入口就化了。可惜，自己一个人吃不完。我家晾衣架上，只有女人的衣服。那些柔软的长裙和鲜艳的睡衣，顺着风儿飘呀飘。仿佛想要飞去千里之外。空气里是淡淡的寂寞，小小阳台，隐隐有你谈笑时的影子。
早上起来，躲在帘子后面看窗外。帘子里，还留着你手上淡淡的香烟味儿。每一次我这样性感地站在窗前，你都要愤愤地拉上帘子。我的粉红睡衣，只能给你一个人看。小猫熟悉了你的气味，几天不见你，有一点点焦躁。好不容易给它吃饱，哄它睡着，忽然想想入了神。不由得非常羡慕它，羡慕它敏锐的嗅觉和记忆，可以时时想到那一个人。你最爱的书房，有太多你的痕迹。书桌上乱七八糟堆着你的游戏杂志，每一页你都仔细翻看过。你的电脑里，我写了连篇累牍的情书，也不管你有没有精神看完。烟灰缸里，我特意留了浅浅的一层。想你的时候，就靠近鼻子闻一闻。吃早饭了，蛋糕的香气让人心醉闭上眼睛，托起腮帮，想起我们两个懒虫，天天吃甜腻的蛋糕牛奶当作晚饭，结果看见蛋糕就皱眉头，互相推来让去。
出门的时候，看见你的旅游鞋还在门口。我最喜欢取笑你的臭臭鞋子，你也总是涨红脸说：“男人的气味懂不懂呀？全身香喷喷，还算什么男人。”今天，我暂时表示同意。在服装店里，看见你赞美过的那件衣服。那么红艳艳的颜色，衬得我脸颊也满是红晕。可惜上次试过，腰以上有些紧了，穿不上。今天，我穿上刚刚好。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好象有一点点憔悴，人比黄花瘦。整个城市出奇地冷，早早就要上灯。经过我们那家婚纱店的时候，不经大脑就进去了。我们常常光顾的书店和光碟店，最喜欢去吃的快餐店，还有你不得不陪我去的大商场，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在到处寻找你的气味。累了，斜靠在街边的树上，身边过去一群笑语盈盈的大学生。刚刚打过网球，他们身上也有汗味。不过比起你的味道，他们好象又太稚嫩太清涩。我怀念的那种汗味，是每天回家抱着我，小小亲一口，混合着工厂里的油漆味，工作服里的棉布味，浓浓的烟草味，总也放不开手的温馨味。公园里，有一对对情人在索道上窃窃私语。记得我们在你的故乡，第一次坐索道。我肠子都吓青了，双脚悬空的那一刹那，脑子里一片空白。你却故意放开手去，吓的我连声惊叫，眼睛死死闭上，只听到你哈哈大笑，闻到你沾满栏杆铁锈的手。
忽然想出城，列车空空的也不十分拥挤。你喜欢带我跋山涉水，坐上火车摇摇晃晃一两天，看我欣喜若狂地在大佛前流泪，怡然自得地躺在小竹筏的前端，自由自在，狂热，纵情……其实我也很喜欢城市不远处的郊外，绿树成荫的小路，无名的小湖泊反射阳光。你却一次也没有带我去过。只有那里，没有你的味道。你和我一起看过《我的野蛮女友》，记得那棵树吗？一棵孤单单的树，燕子和大雁都飞走了。树下只有我和我的影子。已经到了秋天，树叶变黄了，满树是金灿灿的书签和信封。多么想全都摘下来，写上满满的思念和嘱咐，拜托西风，一路送到你的手上。好想问一声，亲爱的，绿色的树叶都到哪里去了？害怕自己颜色太过鲜活，载不动许多愁？还是统统和候鸟一起飞走，不忍看见秋天的凋零？也许转世变成我的封封情书，每一条叶脉都流淌着，枕上流不完的眼泪。
从前天天要赶着回家，今天忽然磨蹭起来。空空的马路，一地黄叶，高跟鞋清脆地敲击地面。我拖着皮箱子，有人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不用。皮箱里很轻，难以想象的轻，只有一箱子红红黄黄的枯叶。可是又实在太重，累得我连回家的脚步都很沉重，里面有我对爱人的拳拳爱意和沉沉想念。夜色深深，在附近的街角，心里迟疑不定。一个声音说，还不快点回家？不然又会叫他担心。另一个声音说，回家只有一屋子的空空荡荡，一屋子难以察觉的孤独的气味。好不容易，看见家的灯光。从前每一次晚归，在楼下看见家里黄黄的灯光，心中无限温暖，无限充实。那么多明亮的窗子，有多少人在欢笑，多少人在哭泣，只有这样一盏属于我，无论夜有多么深，星光多么暗淡。电话响了，是你快乐的声音。听筒里，徐徐流出各种各样来自北方的味道：浓烈的香菜味总让我难以习惯，还有牛肉烩面和羊肉泡馍，中原空气里弥漫的尘土，干燥的阳光。还是晚一点再说，我走进附近的酒吧。空气氤氲灯光暧昧，我不知不觉要了一杯又一杯。深红的葡萄酒，淡黄的啤酒，碧绿的鸡尾酒。波光旖旎，映着唇边的一抹轻笑。酒吧间的歌手唱着低回婉转的歌，吉他声闷闷地也不是十分悦耳。深夜爬到楼顶数星星，流星是谁的眼泪。我们曾经手牵手，看过一场狮子座流星雨。虽然已经有些稀落了，可是在我们眼中，仍是那么灿烂完美。我们坐在阶梯上，相依相偎互相取暖。在流星雨光彩夺目的落幕演出中，含情脉脉的对饮。
没想到深秋的夜晚，有时也会下起大雨。虽然雨丝长而且密，却出奇地安静，没声没响。经过多少孤单，都没有索要过你的陪伴。请你相信，大雨敲击着我的心房，却淋不湿它。
打开家门，灯光黄黄的客厅安静地等着我。客厅里每一件家具，都是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买来的。我们讨论房间的温暖色调，你说要原木色的柜子，我说要米黄色窗帘。你喜欢明黄的满满灯光，我看中了枯黄得有些艺术气质的植物。小猫已经睡着，它弄乱的毛线团儿，散在身边。记得你带着羡慕的语气，谈起同事的爱人温暖牌毛衣。你妈妈打的背心早就划开了线，你还小心地穿在身上。冬天要到了，我要快快学好打毛线，起码要在你生日那天，送给你一条长长厚厚的围巾。餐桌插着的花，稍稍有些凋零，旁边散落许多两个人写下的便条。结婚以后，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忘记了花店的方向。鲜花是学生教师节送的，刚刚插好蓬蓬勃勃的一大捧，想叫你来看，却猛然明白过来。桌子上只有你的便条：宝贝，收拾好屋子，等我回家。电视开着，我没有什么心思看。我们一起看电视的时光，可以用指头数得出来。在这么短暂而稀少的幸福中，记得你的哈哈大笑，看恐怖片时你暖暖的怀抱。可惜大多数时间，你都在电脑前打飞机杀怪物，枪声叫声震天响。我则和好友在陪着连续剧主人公哭哭笑笑，或者干脆只有一个人。
深夜，连星光都朦胧了。猫猫醒来爬上了窗台。这几天，它叫得很凄惨很痛苦。屁屁不停地流着莫名其妙的液体。我给它吃美味的妙妙鲜，带它去看医生。两针下去没有见效，医生说：“它想男朋友呀。”原来，我与猫猫同病相怜。床前放着两双拖鞋，大一点的那双冷了好久。好象是古代的陶渊明吧，想做情人的鞋子，形影相随不离不弃，到了床前，却发乎情止乎理。想想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觉得又多一层幸福。小熊是那年生日,你送给我的。你说小熊憨憨的厚厚的，一天到晚只会傻笑，像极了你的笨笨老婆。我一个枕头飞过去砸你：“谁说的？我这叫少女的娇憨，天真可爱！”爱情的甜蜜写在脸上，真是遮也遮不住呀。熊熊代替了你的位置，可惜温暖不了我。你喜欢把重重的腿压在我身上，这是医院养成的习惯。那时候你出工伤断了腿，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和彷徨。我每天坐在病床边沿，让你用伤腿压着我的身子。直到你沉沉睡去，才悄悄把你的腿放在垫子上。这样过了几年，没有你的腿压着，我反而觉得身心轻飘飘，辗转难眠。
清晨，窗外射进第一缕阳光，两个房间同时明亮。其实不过是一间客房，简简单单只有睡觉休息的地方。我们却要叫它小孩房，放新奇古怪的玩具，花花绿绿的小人书和漫画，憨态可掬的娃娃。因为留着这间可爱的小房间，就是留着我们的希望、憧憬和幻想。办公室里，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成堆的作业改也改不完，还有今天要交的论文。我在电脑前伏案工作，听见铃声就进课堂，口干舌燥地回来。我开着QQ，却没有时间聊天。不小心，错过了和你说话的机会。只看到你留的言：亲爱的宝贝，我马上就回来。出去看球，觉得每一个人都像你。总是以为，你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夹着一个圆圆的篮球，一脸兴奋。我只好闭上眼睛，感受向城市急驰而来的火车。一路上的花香稻香，你不一定闻得到。同样，现在篮球场里飞扬的尘土，拥挤的拉拉队大汗淋漓，我也一点也闻不到。
下班的时候，居然看见你在马路上等我！你穿着宽松的T恤，一副懒懒洋洋的样子，坏坏地笑着。我整个人都酥掉了，软软地抬不起腿来，低下去低下去，化成一滩子粘稠的蜜糖。我隆重地化好妆，穿上一件玫瑰色的V领衫。有了你的欢声笑语，客厅格外地明亮宽敞，小树的叶子格外油绿发亮，我的心格外丰满充盈。我的鼻子格外敏感地闻到，家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角角落落，装满了你的味道。
亲爱的，让我们一起去郊外吧。雪白的云朵翻卷浮动，漫山遍野的黄花，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原来秋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悲伤；原来心灵，可以比小鸟叫得更欢畅，飞翔得更高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