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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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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5 08:27: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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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左岸
(上)

不是第一次出发,司机、路况,我都熟悉。
我们今天都将在路上。七百公里,我、司机、一辆越野,将一天赶抵工地。

出发地是一个国际石油重镇---库巴(KUBAR),一个海港城市,我也很熟悉。这里云聚了世界上所有的石油巨头,他们是掠夺、还是交易,都仅仅是一种称谓的需要。各自都凭借国家的名义满足着各自的利益,因而角逐、火拼。每个公司的名字前面都贴着或明或暗的国籍嘴脸,就象石油流向下的龌龊政治摊牌。今天我该带着掠夺者微笑还是国家的中庸情绪出发,我没有想好、也用不着我想。石油构建的天堂、要多辉煌有多辉煌;只是宗教,让这里会聚了富豪也滋生了无数无所事事的原主教旨主义者。一颗颗白人头喋血成鬼,但无数个阿拉伯在滴血前肆虐大笑。强大、民主的美利坚,几十年让这里富者更富、愚昧者永远没有教化;石油就是美利坚和他代言者的墨黑血液。

清晨,古兰的诅咒哀怨云霄。我、司机和我们的越野皮卡,准备起程。这是一个叫EUROVILLAGE的别墅区,名字就是标识,但今天却不如我衣服和车皮上都有SINOPEC的微标鲜亮、值钱。车子无法绝尘而行,因为路障,我们颠簸在人为安全的禁锢中。别墅区坚壁清野,一个又一个的西洋人在晨跑,或轻盈或沉迈。车子笛鸣,他们扭头摆摆手,主动向两边的灌木修剪的花坛侧身让行,我没听见他们的SAY ME HELLO!却彼此依然点头微笑。车子到了小区大门,一扇漆黑的铁门“嗦嗦”吃力的开启;几个肥肠滚肚的阿拉伯---据说都是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估计他们已经失去了卧倒到和起立所具有本质的隐蔽功能。骨碌了一双的并不活涣的眼睛,慢悠悠的做了个敬礼放行的动作,斑马杆冉冉升起;小区每年四百万朵而$的保安费用就他们如此的瓜分殆尽。人的视力无法洞察,否则我怀疑挺立在门口的那辆装甲车上的那挺机关枪是否已经锈迹斑斑。据说也有查得严格的时候,但这是我所不知道。

司机也是阿拉伯---巴基斯坦弟兄。属将门之后,父亲是个师级将军,自己当年也曾是个出色的空军教官。无奈一场疾病断送了他弘扬门风的际遇;如今已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嘴让他成为家庭的顶梁柱。老兄的厚重让他不怒自威的仪容温情了许多,鼻直口方目如炬,但人性也同时在他的每道纹理中散发。娴熟的驾驶、温和的人品、忍辱而负重,成就了他成为口碑最好的外籍雇员。老兄时常一脸的刻板,恣意的戏谑也有,但都属于吉光片羽、白驹过隙。他的最大满足,来自孩子给他的电话,每次看他陶醉在小孩照片前的幸福科状,我有一种潸然感动:我会是怎样一个男人?他跟其他巴基斯坦兄弟一样,最多半年休一月的假期。看到门前把岗的兄弟,老兄神采飞扬,吧嗒吧嗒的阿拉伯话喷薄而出,然后贴脸、耸耸眉头微笑道别。

车子从匝道驶上街道,清晨的阳光依然还荫蔽在东方的霞雾中,除了蠕动的古兰经声响,一片死寂:没有车水马龙,也看不到行乞的妇女。这是男人的天堂,所以有地狱,也是妇女蹲着。女人天生是侍侯丈夫家庭的,她们不读书不谋生,当然社会也没有适合她们的工作;如果某一天接到丈夫的修书,除了接受国家微薄的救济,她们将举步为艰,乞讨街头;她们站在街市的十字路口,象站在人生的伤口,敲打着每一辆因红灯而临时等候的车窗。黑色的袍子黑色的头巾黑色的面纱,臃肿得猪猡般的晃动。我,无法责怪她们的庸碌;只要想象那些在这里掠夺多年的美利坚就会知晓,她们的痛都是人类文明歧视的痂;而歧视本身就烙印在人的秉性,最大的疤痕残留在性别上。

天空开始拨云见日,车子驶出市区,也逃出了路障的限制。我们迎着霞光,一路蛇行。市郊矗立着的ARAMCO公司,是这个国度的最大石油公司,他们终于跟美利坚说了个“不”字,收回了本属于自己的石油资源权力;但他们是否走出虎口又掉入狼窝?一个奉宗教为国是的国家,文明、开化、民主、人权以及财富等等,都成为了教旨附庸;他人对宗教的默认,是否代表着赞赏还是期待他人文化的介入?我在对眼前这个公司指点时,必须首肯他的人性管理策略似乎超越了国家本身。从这一点上说,他也是一个资金雄厚运作成功的跨国公司,他的理念和管理模式都是世界一流,而国家权力上的政治筹码,他们如何听命和权衡?

时间,跟车轮一同向后拼命的赶,它们是我今天返回工地的动力源泉。行驶的车辆逐渐多了起来,奔驰在这些公路的多是工程车辆,司机不是非洲就是东南亚。我的司机老兄混迹这片江湖多年,眼神明察秋毫;看见一辆笨拙的工程车“突突”的路过,神色马上兴奋,指指戳戳,仰天大笑:AFRICA!AFRICA!SOMALI!SOMALI。。。那种豪迈气象,真的吞河山、饮东海、啸出半山冰雪,口气欲破窗而出。他转头对我:HAHA,AFRICA!BLACKMAN!我牵强的牵引着表达脸部兴奋表情的缕纹,尽力显示赞同和开怀。一个严谨的司机,一个曾经的军官,一个口碑完美的雇员;在面对人种、肤色、国籍等等面前却如此的面目可恶。他们本质上是同祖同根,他们都是世界上的卑微群体;可是相互残杀屠戮的都是他们。在我们雇佣的劳工中,不同国家或不同帮派的群体相互攻讦相互排斥相互告密相互斗殴。这种人种:战争频仍而寿命延长、文化式微而人民凄慌!他对我们是忠诚的、负责可信的,利益的驱使还是生活的打压、宗教的憋屈?让他在人性的嘲弄上如此的开怀痛快。他对我们唯唯诺诺的奴婢心理是正常?我平和的观望着这个世界的眼神,对他们是否也一种威严?一切都来自一种文化、一切都依托于自己的国家。幸哉儒释道法,善哉泱泱中华。

路,背着车疯跑。路树振动着绿叶,突兀、醒目、想招摇又心悸;这倒成了这旷野中唯一生命体。整个荒漠恢弘又灰蒙,除了输油管道,沙砾布满荒凉的世界,如混沌之气鸿蒙初开。放眼,纵横千里一马平川;偶尔有几许凸起的小坡,是风化未尽的土垒,似崩溃没崩溃的状态;除此也可能是沙丘的隆起,蚯蚓般的盘根错节游移在大漠上。这土地,就如此:没有山川河流没有春秋轮回,阳光一年四季瞪大着阴毒眼睛,贪噬着每一个生命体的青红水分。冷不丁的,一阵狂风扫过,风沙弥漫,暗无天日,沙砾从公路上嚣张的风驰电掣,细糜的沙尘甚至疯狂的钻进车窗,污秽溷浊,影响感官。单调、荒芜、枯寂,构成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于是树,独树荒漠;那一瓣绿叶,更是一种象征---生命、永远是自然的最强者!她们本可以招摇着粉装这个忝呆痴傻的世界,可这世界癫狂发作的一面又使她们感觉到生命的娇贵和脆弱,只能惴惴的呆立在大路两旁,屏息凝气。主宰这个世界的是荒漠,而人类需要的绿荫,却魂不守舍。树木来到这里,恰如女子诞生,生杀予夺之权都归统治者。要想生存,就得精心培育。一根耐高温的橡胶管沿途盘亘在树下,这里几乎没有降雨,这些脆弱的树木就是靠这根水管维持着嬴弱的生命,代谢。水,荒漠的琼汁玉浆;滴管,挽救了一片荒芜;生命,终于在大漠中璀璨蠕动。

窗外的风景,就是卡带的电影,咔哒咔哒都是那一幕。我微蒙着眼睛,似睡非睡。司机也对我很奇怪,说我ALWAYS SLEEPING。我也纳闷:一上车不用多时,准开始哈欠连天,一路几乎处了昏昏欲睡的模棱状态。司机突然一声:HOFUF!“啊!”我陡然抖擞起精神,着实的向HUFUF市望去。其实一切都依稀朦胧难辨,更是可望而不可及,因为我只要打它周遍绕过。它距KHUBAR约两小时车程,可是对这座小城,却让我终身怀满感恩。我到这里不到一个月就躺在了这个城市的医院里救治,我不要他的妙手回华佗转世的医术,我感念的是一片温情。一群中国的天使护士就服务在这里,她们有的知名有的未知名,有的曾经是我的护理人员,有的只有匆匆的一面。

唐山的大姐,四十方外,她不是我就医所在医院的医务人员,但却是我接触到第一个中国护理人员,她曾热忱的指点我的路途,那中燃眉之急中的雪中送炭,第一次让我对国家和民族这概念有了非同寻常的感悟;
郑州的周艳大姐,三十中旬,记得我出院后约一个月后,就应该到了她劳务和约的期限,她选择了回国。她是这医院中国护士中的大姐大,她给这帮中国天使养成了传帮接带的好作风:老的带新的,让中国姐妹感觉到大家庭的温暖。
武汉的戴珊,与我同龄。跟周大姐都是我的值班护士,她的好意让我一身感激。

我就医的医院,几乎所有科室都有中国姐妹,她们背井离乡,有的为了通过学习英语为过度欧美而准备;有的为了自己走向独立而孑然奋斗。其中数湖北、山东和河南的居多;她们大多妙龄风华、笑颜如画。她们遵从于这个国度的清规戒律,她们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她们在这里是弱势的,这里服务的人员菲律宾、印度和一些南洋国家的人士为主,他们有着语言的天然优势,而且浩浩荡荡全民做劳务输出;而相对他们,我们的姐妹是单薄的、屈尊的;我曾看到她对我的主治大夫大气不敢吭声。她们必须从语言到风俗到心理全面锻炼自己,她们从这里开始锤炼自己人生的辉煌起点。我深深的祝福她们---我的同胞姐妹!

这城市对我是模糊的,我至今不知道他的真正轮廓,街道的具体走向;但对我又清晰的,每当想起那一幕幕,都让我对人生和世态有更多的包容和宽宥、淡定和从容。车子匆匆擦边而过,我深情的回眸望了望,风景朦胧,眼睛雪亮,心底一片恣意汪洋。谢谢,HOFUF!
(中)

路边的树开始逐渐稀少,但地表却偶尔挺立着几棵青刺刺的小草或灌木,顽强的挺拔着,傲立在风沙里,狂捐不屈。在相对地势低洼地带,甚至有滴管灌溉的骆驼草。骆驼,却成为这里的主宰者,也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烈日下,它们成群结队,颤巍巍的蹒跚着,不急不慢有节奏的度着步伐,偶尔抬起头暸望一下,又直楞楞的继续迈步,一副世界与我何干的神态;世界的音律和节奏好像都是它们的步履踮跛出来,轻和、缓慢,又延绵。它们的散漫也造成自身的悲剧,年久日衰,它们的感官都缺乏应有的灵敏反应,对世界没有本来的危机意识。有一头骆驼被卡车撞翻倒地,这类牧民都是富豪,我们通常能幻想现代化的前景,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帮牧民都是开着“奔驰”车赶骆驼的,都富甲一方。

过了早上九点,空气的温度急速攀升,沥青马路感觉软化许多,象流体要蔓延,温度计指示超过40摄氏度。脚下也感觉到空调的功能的不足,火辣的阳光探进头来将目光毒毒的刺射在脸上,关上窗帘;遇到内急,能忍多久就是多久;最后忍着走出车门,热浪翻滚,拥挤着往车门钻,“吱吱”撒一泡尿,有一种酣爽淋漓的快感,但尿片刻会飞烟灭没有痕迹。司机咀着烟草,平常人的烟都是用来抽的;可司机老兄却真的吃烟,他将烟草搅着糖一起穿肠入独。跟国人交道深了,这老兄也好上槟榔。我曾告诉他槟榔的酒精含量相当的高,真正的伊斯兰是禁酒的;可是他们还是学习中国人的习惯:也许上帝也是有眼不见心不烦的脾性;于是乎,在这国家的商店里除了一种零度啤酒,是看不到任何的酒类的,但在私下、也有黑价的酒出售。这就是一个如此另类可爱的民族,自己国家宗教森严,结果让临国巴林作为自己的娱乐天堂。巴林基本上是靠这个国家人的消费养活的,据说锥儿巴林有来自东南亚西北欧等地出卖/皮/囊进行色/情/交易的小姐。区区小岛色/情服务小/姐高达六万之众。我曾经目睹过周末在海湾大桥堵车的盛况。海湾大桥无疑是世界一大景观,充分展现了金钱在世界面前的万能张力,从一个海湾上建立一种桥梁横跨巴林,真谓“天堑变通途”。两国的边防站建立在海上的一个小洲上、醒人眼目。每逢星期五,所有的车辆几乎单行,基本车队要延伸几公里,浩浩荡荡奔赴巴林。如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军战略大战移,蔚为壮观。正常情况下要等两个多小时才能班完简易的过境手续(实际上是象征性的交几个钱,查看一下护照)。巴林只要这些浩荡的人流在那里寻欢作乐纵/情犬/色就足够让她满脑流油。我曾思索:这个国家的宗教如果有一天真的得到取缔或是开化,最倒霉不是这个国家政权旁落,而是他的后花园—巴林;而那时巴林的唯一出路就是回归原教旨主义,封杀和禁锢国民的开化思想,重回禁酒禁色禁裸裎(正如现在的这里);而这又是何等的可笑!常言说经济决定信仰,这个满地黄金的国家的经济却决定出了一个最森严最抹杀人性的宗教,美利坚在哪里?自由女神又在哪里?民主的春天真可谓路途舛远。我掩闭着眼睛,司机却嚼槟榔变得满脸血脉贲张、脖子青筋爆满、唾沫星子也出来;却是精神旺盛,了无困意。这路对他也是驾轻就熟,基本上每周得跑一两个来回,车子一路驰骋。如果顺利,我们大约得用九小时路程,但也不尽然,那次手术出院时,担心颠簸影响伤口,花了十三小时。

路,绵延着急速往前伸展,黑黝黝的飘然天地间:逶迤、柔和、偶尔的起伏也显得那么的腼腆。越往腹地延伸,生命略越活跃,骆驼刺、骆驼草、还有椰枣。椰枣树相对是一种高大的树木,椰枣是这里的特产,外形与国内的大枣相差无几,色艳味甜,含一口便甜得发腻。椰枣自然成了国树,赫然出现这国度的国旗上,折射出这个国家对绿色的稀缺和渴盼。而还在漫游的骆驼,一直在不紧不慢中刺激我的神经:体积庞大的动植物一般都生长在深山茂林或是海洋世界,为何骆驼如此的另类,荒漠中星星点点的扎人眼睛。他们当年也一定承担了环境变迁的阵痛,他们为何没有迁徙而幸存到今天,而且体格依旧庞大,这是否符合物竟天择的法则。恶劣环境下的动物一般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而他们却如此的温顺憨厚,像一个慈祥的长者;更像一个瓢头的和尚,行走在这荒漠中,虔诚而迟缓。

毒日从来不会因为人类的出现而显得特别的眷顾,随着时间的推迟而越发灼热,天空没有云彩。仿佛地球没有大气层,阳光白刺刺的灼烤着大地。抬头,太阳白花花的闪烁,蒸汽般的冒冲过来,车的温度计在十点多就飙到近五十摄氏度。我奄奄欲睡的迷糊着,司机也偶尔打出一两个哈欠,只好打开车上的电台或播音机。一个个将英语讲跟阿拉伯语风味的电台,偶尔能收听北京的英语国际频道,目前限于时差而不到播音时间。司机最好劲爆的印度音乐或是阿拉伯舞曲。多以打击乐多,声音震耳欲聋,恰好作为司机的提神手段。路上渐渐多出一些分路,多不是沥青路,路面用重型压路机整平,蜿蜒着伸向暮云深处。司机告诉我,SINO1到了,示意我要不要取道进去休息或是吃个便饭。SINO1-6都是国内的石油队伍,他们这在这里为国家资源和自身企业奋战。这些基地进驻的时间相对不长,机动灵活,他们也是靠着这些自己的独门绝活受到当地市场的认同和赞誉。从国内一步一步走过来,有人的地方就有龙的身影在飘,有时候自己都忍俊不禁的摇头含笑:中国,一张眼就有形象。面对许多喝着洋牛奶啃着奶酪面包的人吹嘘着哪国哪国如何如何,嘴里不用ABC冒两个小泡泡,就感觉别人没见过马王爷。我也能娴熟的左手握叉右手拿刀,可血脉中滴出来的始终是中国红。一辈子浸/淫在汉唐盛世中华中的我,从来没有感觉那些蓝眼睛的家伙比我聪慧几何,但他们的嚣张却压制过温良恭谦让的国人。看到目前这个国度四处是SINO开头的标志,如果不是英文书写,我将更加没有漂洋过海背井离乡的感慨。于是和颜悦色的司机说:NO啦!我要吃印度餐!小孩撒娇般的令自己作呕,司机憨厚的笑了笑。

车子马上要进入HARAD,我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这里的行政区划,好象没有很专业的标准。这是一个连我老家都不如的地方,却拉了条如此笔挺的沥青路,要是我老家也有,估计跟这相比就是人间天堂,人民安居乐业祖宗的祖宗也不会梦幻中寻找西天的极乐世界。一路除了HOFUFU看见人间的建筑和偶尔点缀的几个炼化厂,真的人迹罕至荒芜人烟。所以看到几幢矮小低平的屋子,也感觉到了古代人类的艰辛。与这相距不甚远的是YABRIN,一样的寥落荒漠,除了几个喀吱喀吱抖着身子骨的空调,所有的一切都在阳光的阴霾里痉挛阳/痿,偶尔闪出几个人影也魍魉鬼魅一样眨眼消失。人,在这里活着,却不能活在阳光下;恰如这个标榜富庶的国度,只能在背地里做些伤天害教的事情。本应该有的透明却变得更为阴森恐怖,所以别人在怀疑大陆一些民主进程而对某个欠扁的制度谄媚屈膝时我说:我只看重的历史进程,我不企图石破天惊一步登天的政治维新,那只能是天堂之路。这里有几家印度人开的餐馆。印度好标榜自己如何的高速发展,很多国人也对他们抬眼相望,只要看看他们在国外的生存状况,我一概懒得跟人争辩;我最感兴趣的印度出产美女,别的都只是标榜和心理不平衡的自慰阿Q。饭店门口停着不同标识的车子。跨步推门进入,无论是什么时候,这里一定汇集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白袍子白头套,趿拉着双拖鞋,挤在角落旮旯的炕上,或坐或躺,一个个萎靡颓废,象肾亏或瘾君子,幸亏服务员勤快,否则一定蝇蚊肆虐。若是遇上进餐,他们要一大盘说不出名堂的食物:肉(非猪肉)、鱼、米饭、几瓣青菜、一小圈柠檬,大抵如此。用手捣鼓捣鼓搅拌着,瞪着双鼓囔囔的眼睛直接往嘴里送,卖力下咽着,没有筷子没有刀叉,一切都是那么天然愚昧。我们司机的习惯也是直接用手完成,第一次真的让我大倒胃口,漫漫的也就适应过来,毕竟前面还有三百公里路程。印度餐应该算不错,不象西餐那么足的高能量,也不象中国餐那么注重烹饪。白米饭,一些肉类伴青菜,有水果。饮食跟印度文化一样,饭里面有一种香料,跟印度香一样扎人鼻子,很难下咽。老板知道我是中国人,主动询问要不要饭里加香料,我一直没有吃过,实在胆囊无力消受。
(下)

车子继续进程,过了YABRIN沥青路也消失。前面是一条压实的土路,也算平坦,但总限制车子的速度。太阳正悬中天,毒、辣而晃眼,一抬望眼泪就泉涌出来,一片摸黑。车外温度直蹿六十摄氏度,看着车的前端,毒花花的,上面的油漆好象受不了毒日的折磨要熔化开来。空调能制空气的冷,但脚直接踏在地板上,热度就上来,能感觉得到热度在发酵,车上迷漫着一种阳光的焦躁情绪。车子开始颠簸,晒干了的泥土粉尘,滚滚弥漫在车后,车子稍微减速就冲到前面,车窗上飘落着一层均匀飘渺的沙尘:粉状、婵娟般的薄,混着车身的油漆荧荧的折射着太阳的苍白。午后的人显得更加的疲乏,特别的烈日的阴毒,让人无处逃匿。司机只好加大音乐的声量,跟着节拍摇头晃脑起来,眼尾纹皱得更加的深密强撑着睡意的侵袭,偶尔也挺不住打出个哈欠;我想配合着说开来,谈论下恣意有趣的事情和道听途说,可是人熟悉了,一整天要找个新鲜的话题感觉都困难。太远离司机生活现状的根本找不到共同的兴趣,也就达不到定气提神的功效。对于大多数的外国人对中国最熟悉的就是“中国功夫”,目前成龙基本上代表了中国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印象。他们一直对中国工夫津津乐道,好象每个中国人都是少林俗家弟子,只要摩拳擦掌必定所向披靡。司机偶尔比划一两个成龙电影上学来的动作要我评判评判,我漠漠的一笑:中国岂是一个工夫就能解读的?而中国的国际化发展战略定当任重道远。

寻找共同的话题是这条路上彼此沟通和消受困意的一种方式,对巴基斯坦兄弟来说他们对毛时代的国际温情主义感情迷笃,其次就是对中国目前的经济的深刻认同。他们当然也知道成龙、巩利和姚明。我始终认为这些认可的存在都有一个标准:就是这些表象本身就是国际化的个性符号。而他们对中国文化的困顿方面则表明中国的国际化全球化依然成色苍白程度肤浅。前些天看十五届多哈亚运会,有幸我也曾经过那个地方,在中东来说他的地位、影响和实力都还不能同迪拜轩轾比肩。

我在北京时间的零点看其开幕式,其场面的宏大和壮观确实叹为观止,对艺术节骨点的构思均建立在民族文化的背景上,但是其将民族和世界的整体衔接也是阙如式,并非演绎得行云流水。从个人观点来说:其场面表现出了一定的国际性艺术性观赏性民族性,但并非空前绝后的颠峰艺术之作。但很遗憾的是我们很多观众感叹:北京奥运会该如何交卷?这个弱智的感叹曾经在雅典时候发生也在悉尼时候发生。如果这感叹仅仅发生在我等草民身上,可能还可以表现我辈对中国国际化道路的一定历史感和使命感;可是在发生在中国CCTV-4节目周末热点上,其谈论的价值我无可非议,可是几个评论佳宾的言辞让我跌破眼镜。他们提到:当年张艺谋导演也感叹,外国人除了《茉莉花》之外就一无所知了。我想提醒的是没有十五届亚运会就没有几个中国人知道多哈在何方;更不知道阿拉伯究竟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特征。这帮中国媒体精英和资深学者,连一个基本常识都没有:多哈亚运会展现个世界的不是一个世人已知的文化,恰恰相反他是借助亚运会这个国际场合来弘扬自己的历史文化,也就是将自己的民族文化历史依托亚运会这个国际平台来推销自己告诫世界。可是我们的这些精英却喟叹中国到时候用什么来呈现给世人,他们的意思是世人所知晓的我们民族文化是有限的,国际舞台只能展现已经国际化过了的艺术文化历史!!!他们忘了还是不曾知道,亚运会和奥运会是民族历史文化最好的国际化宣扬舞台!!!当我听到他们评论的一刻时,我不在责怪我的巴基斯坦司机老兄,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我家里的那帮只有嘴巴没有大脑的精英。现在我才翻然悔悟:张艺谋为什么在《红高粱》等之后就几近人生艺术的颠峰。其实没有〈红高粱〉系列之前,外国人根本不知道〈红高粱〉里的历史文化,是〈红高粱〉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做了一次国际化的普及。而今天张大导演也说中国国际知名的历史文化太少?!我只能说这帮精英喟叹的是自己的智商和艺术能力,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浩瀚辉煌,比阿拉伯文明昌盛流长,何其之忧?我担心的是:人民给了这帮白痴精英一次国际展现舞台,结果搬上台面的都是一席残羹冷炙的盛宴。气煞祖宗,贻笑世界。

中国在这个国度的轻工纺织品遍布大街小巷各大商场,可是在各个城市中心巨幅广告牌上只看见HAIER一个醒目的广告品牌。我告诉他们中国不仅从毛以后一直影响中一些世界上的兄弟伙伴,在古代中国几乎一直主宰着世界成为几千年的强大帝国。当然这些云里雾里的话无法深入,司机也毫无兴趣的牵强点头。我们的话题又嘎然而止,这种日子就是如此的,有时候一个老问题讨论了千转百回周而复始;有时候两个人说到山穷水尽面面相觑。于是除了车子的马达,世界好象又恢复在毒日的恐怖之中,悄然没有声响。车子晃悠着沿路颠簸,伴着风尘伴着烈日。

过了午后,空气温度基本维持在六十摄氏度左右的一个高温范畴;但路基还在蓄积能量,车子还在蓄积不必要的能量。能量,世界存在的前提,它既创造了万物,也打破了世界的宁静,从此生生不息。是以更为贴切的说:能量是一种破和立的双刃剑。在这个无所可立的世界里,太阳就成为各种危机的肇事者。车子出YABRIN近一个小时后,司机梦游般的突兀一声:A,MY GOD!我错愕着,惊醒的问他怎么拉,话还没出口听见“砰”的一声,车子趔趄了一下。司机紧急刹车,瘫在驾驶座上自责:怎么忘了把车胎气放掉?!本来一个寻常的爆台事情,可是在这刻毒的环境下,却显得是一场炼狱。我怎么埋怨也是徒劳,只能打击司机的情绪。我们利落的解开安全带,穿上厚实的制服,推开车门,一股热浪翻滚过来,脸上剪烫、眼睛冒花,适应片刻后才缓和些。司机急着打开后车门,手“啪”的伸向后门的拉手位置,“哎哟”一声,触电般的缩回,左手赶紧买力掐住右手的经脉,还是突起几个红扑扑的血泡。估计车表温度至少在七十摄氏度以上,象电烙铁。司机咬住牙关,用清冷的制了制,戴上手套,一板一眼的进行操作:取工具,卸胎,装胎。。。烈日象个偷学工夫的流氓,眼神毒辣辣的刺向司机。司机默不作声,虽然沉着气但还是气喘急促沉重。一个多小时的捣鼓,我们火冒金星,浑身烤全羊般,但没有一滴汗,衣服也是干净的,所有的汗液全部被太阳直接蒸发。鼻梁的遮阳眼镜开始发烫,护着眼睛却烧着鼻梁,戴也不是取也不是;皮鞋也开始发烫,穿也不是脱也不是。两个人的脸黑红黑红的。司机亦步亦趋终于将最后一颗螺丝拧实后,长唤了一口气,而后徐徐的放掉了一些轮胎气,用脚踢了两脚轮胎:FUCK!于是彼此转身关上车门,使劲的灌了几口水。司机还FUCK了几声。我说了声GOOD JOURNEY TO OURSELF!LET`S RESTART!车子奔驰了好一段路程,彼此感觉才脱离了火海的焚烧,神色甫定。

车子继续滚滚红尘,不过太阳在恣意对我们戏谑了一把之后,开始漫漫的收敛起他那阴毒的魔掌。只有路上的热气还蒸腾着,舒展着宏曼的身子骨,不料一阵红尘掩盖她的袅娜矜持。司机告诉我有一条新路可抄近道,我对他是放心的。只是这荒漠中,不再是沥青路,遍地是路遍地不是路。我说只要方向准确就听他的,他兴奋的笑笑,向一个枯井场奔去。井场周遭出现了这里少有的森林覆盖,灌木丛生,椰枣树成林,成群的骆驼游弋其中,散兵游勇般的舔食着树叶。风景随好,但路面相对坑洼。

车子比骆驼矮出半个身子,逶迤蛇行、驰骋天地间,委实如蚂蚁散步,终于等到太阳吞进半边天时赶到了西方公司的队伍营地。这是近段时间唯一一支在这里野外生产施工的西方公司(美国公司)队伍。号称世界一霸,中国的东方公司名称与其遥相呼应,也是目前世界的前三甲公司。西方公司的营地建设突现出他的实力和底蕴,显示了他那人文、技术、环保的超一流管理水准。整个几百号雇员编制的队伍,只有经理一人来自美国,也是天马行空式的很少呆在基地,却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我们,作为一个新生的国际队伍,唯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站得高望得远。车子急驰而过,我透过他那围墙的门试图看看究竟;司机催促着,还不如我们的好!我独自幽幽的笑了笑,司机的情绪自然理解。对于整个阿拉伯普罗大众,美利坚成了他们的隐忍的伤口---看到他就象看到自己的伤口,所以暗滋情绪,很难气定神闲客观公允的面对他的存在。但实际上从装备硬件上比较,我们确实不落不差;只是软性的措施,那是时间和经验的沉淀。路漫漫其悠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过了西方公司,前面将是一览无遗的世界:没有人烟没有植被。约莫一个小时车程左右,很惊异的出现一个遗弃直升机机场,地势平坦开阔,只是经年累月风沙的侵蚀,H型符号已经消弭。据说,这里是以前美国驻军的训练场,现在成了我们队伍的急救直升机救护点。因此,到了这里也就到了我们队伍的经营范围。司机看到机场也感觉年轻了许多,神色放松下来,显得有血有肉,说了声终于快要到基地了。我们忍不住相视苦笑了一下,耸耸肩,一份释然。其实离目的地还有一个来小时车程,司机开始有说有笑,甚至开始用电台和基地进行呼叫联系,或者打着口哨摇头摆脑的挤眉弄脸,慈和和搞笑都挤着从他那端庄刻板的脸上的褶皱中涌出来,夕阳一片璀璨。而我---我的基地,我的工做,我的生活;从此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还是我,平静的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抬望,一屡炊烟落在暮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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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5 20:53:16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上,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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