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色，墨降

阑秋

  碎色，墨降
  我是一个靠画生存的宫廷画师。我的牡丹争艳总能博得君王的笑颜。他坐于高殿，金碧辉煌，他问我，"你那灿烂缤纷的色彩来自何处？"我行礼"启禀圣上，他来自两个我最爱的人。"君王淡笑，神秘而诡异。
  我回至府中，没有看见门前久后的身影，一个朋友对我说："看见她和一个东洋人乘船去了东洋。"我淡笑："她总是爱四处游玩的。"我撒了慌，事实上，我从未见她远行过。因为我不相信她会离开。我对自己说，在某一天她会回来，跪倒在我的膝下求我原谅。就像当初她跪倒在我的膝下求我做她永生永世的男人。岁月流逝，她的泪颜尤在，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我依旧在无边的色泽中，幻化真实，缤纷的色泽中，艳色的牡丹妖娆万千。直到有一天，直到那一天，猜想成了不可泯灭的事实。我看见，姐姐拿着那来自东洋的信，笑得凄媚，在那时，我呆站，望着斜阳照耀在我的侧身，白衫金黄的耀眼，而另一侧成了黑暗的深渊，原来天堂的旁边竟是地狱！
  我哭了！看着模糊的铜镜里清晰的泪。我想，我该记住痛苦的表情那么开心便可来得更快乐！可我错了，因为不可能再开心，所以无所谓更快乐。
  我心灰意冷在绝痛与悲凉的绞扰中任心沉入枯井，昏混沌沌地睡去。
  入梦，她的笑，她的哭，她那忍心抛弃的面容，和那张泛黄的历经万水千山的东洋的信。信尾朱砂的字写上残忍的话别。她说，她走了，不再回来。姐姐说过，离开是因为厌倦了等待。我让她等待，让她思念，她走了，难道爱真的有定律？难道我想让她们生活的更好，只是一相情愿的付出？
  惊醒时，已是清明的晨。眼前暗暗昏昏，单色调的黑白灰充实着原本缤纷的世界，我呻吟的叫道"莫降，莫降！"却最终还是逃不脱宿命。最终还是看见，彩色碎去黑墨降世。我想，她在时，她就是我眼中的色彩，她走了，我发现我竟然成了色盲。她带走的不只是我支离破碎的心，还带走了我生存的依附。我答应过姐姐，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不能倒下。
  我在彷徨中静默，在白干中沉醉，酒可以让人忘记，或想起一些真相。突的我看见黑色的天，飘下桃花片片。我想不出它是什么颜色，是妖娆的嫣红，还是清纯的粉色？她如果在，她便可以告诉我，因为那是她最爱的花，桃花，一种催人泪下的忧伤。因为我看见一个人的脸，一个东洋人的脸，他很厉害，在我还没来得及与他决战于城下时，她就属于了他，连败的机会都不舍得施舍。我的思绪乱如麻，我想，我会疯。
  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是一清俊的后生，他单膝跪地，"先生，请收了我吧！我想和你学画！"他身后也是些和他一般大的少年，我让他们坐下，飘开折扇，诉起我的辉煌，人有时候很虚伪，本来很糟，却要遮蔽，硬生生的把本来的糟添上金配上银，尽管外表多么华丽，心却早已腐烂，而当你发现时已是为时已晚的长叹。
  我把那个少年带回家，拿出线描好图。工笔画，我的嗜好，我是个细心的人。我让他在每一个颜色的前面贴上名称，我告诉他，这是为他好，我扬笔细描想象着往昔那些灿烂的颜色在纸上生花，大块的颜色，忽明忽暗，握笔的手摇摇晃晃，结局很惨淡，我无奈。
  我让他进来，在我描好的画上染上层层的色泽，艳色的牡丹，君王的最爱，我看着那一瓶朱砂色被他用尽，我微笑，他也笑。他孩子般的童真，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人，无父无母的孤儿，母亲在临死前让他陪她一起死。死了就没有牵挂不必劳心。就在那一刻艳火耀耀，他想他会死。可他却没有死，因为他现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的依靠只有一个女人，他叫她姐姐。相依为命互相扶持，那时他还小不懂得爱。他看见姐姐被抛弃，艳美的花容，泪欺骗不了真相。他搂着他她，对她说，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她很喜欢牡丹，百媚齐聚的花。她对他说，我的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她的眼望向东方，很愁伥。他想她不是牡丹般的女子，所以她的他走了。贫困使他们潦倒，他们没钱去奢华那样富贵的花。可他想让她看，让她高兴。
  他去富贵人家家里做工，把牡丹映入心，看着花瓣上条条的细纹，初成的露珠落在上面，像极了姐姐的泪。他要让她常常看见牡丹，他要让他自己看见牡丹包围着的她的笑颜。有那么一天，她笑开了颜，她看见他抬着他画的牡丹，她抱着他，那夜他们都哭了！也正是因为那幅画，他成了靠画生存的宫廷画师，他让她过上了好日子。从此他的牡丹不为一人开放。
  那个他便是我自己，此时我拍拍少年的头，赞他是个可塑的梁才。
  又一次进宫，直接被近身的公公领到大殿。君王在殿上，淡笑，他的淡笑弹指间有时会是一个生命的消逝。
  我仰头，他又一次淡笑："这画不是你画的对吗？"我汗流浃背："请圣上明鉴。""你不会把花青当作朱砂。"我愕然的微笑，老天，真是开了个可爱的玩笑，让一个画师成了色盲，让一个爱画的少年，分辨不清花青与朱砂。我狂笑走出大殿，无人阻拦。
  又一次回至府，我呆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姐姐踏入房中，"你看不见颜色了吗？""恩！""为何不去向君王说明？"我扶着三彩瓷器，"欺君者--死！"瓷片碎，血流出，黑色的

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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