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学校的梦

男孩决定回到乡下老家的那所学校，他知道那里穷山恶水，留不住外面的老师。但他不同，他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还在读大三的女朋友。女孩噙着泪，咬着嘴唇，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啜泣。男孩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沉思着。
   男孩终于又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学校，黑瓦、土墙，一条小河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一点也没有变。知道男孩是自愿回到这里的，乡亲们从四方赶来帮着收拾寝室，还有一大群小孩在后面跟着，竞相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老师的大男孩。
    男孩住了下来，村长李老头，同时也是这个学校唯一的任课教师向他介绍了学校的情况。
    这个学校原来比较大的，五个班近一百人。可是后来愿意来的老师越来越少，很多家长纷纷带上孩子在镇长去租房陪读。现在就三个年级，只有二十来个学生。本来是要被撤的，但村民们不同意。一是村离镇上太远，娃儿太小。二是村头的那条河流成了老大难，没有桥，只有几个用石头砌成的墩子，一涨大水，娃儿就无法过河。村长李老头把村民们的意见反映了上去，如果要撤并，就得先把桥修好。镇长一听，现在政府没有钱，何况为了那二十来个学生花上万元修座桥，也不妥呀。
    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忙靠过来圆场，就给李老头出了个主意。学校不撤，桥也暂时不修，由政府出钱让村里自行去请个老师，等日后上面分配教师的时候再给学校安排一个。
李老头无法，只好打道回府。开学了，代课教师还是没有着落。李老头心一横，决定自己暂时代管一下学校，给那些娃儿讲讲语文数学。后来也的确分配了几个老师来的，可是这里环境太差，留不住人呀。来了一个待不上两个月就走了，这样断断续续的几次，谁都知道这里环境恶劣，都不愿意来上课。李老头说到这里，一脸的黯然。
     男孩把学校的课程重排了一次，语文、数学、音乐、体育……三个年级的学生轮流着上课。课间，就带着孩子们在那块土坝里玩游戏。后来，村民们就组织了几个石匠打了石板把土坝给平整了出来，孩子们天晴下雨就都能上体育课搞活动了。
     远在城市校园里的女孩非常思念乡下的男孩，可是男孩所在的学校太偏，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只能通过鸿雁传书。女孩就写自己的心声，写对未来的企盼，写对男孩的思念，这哪是写信，完全像写小说，一写就是十来页。每当女孩笔下在哗哗哗地书写时，字里行间总是出现男孩那迷人的笑脸和含情的注视。这时，女孩总是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
     男孩在给女孩的回信中，经常会提到课堂趣事，也会告诉女孩，乡下的梨花开了，桃树挂果了，稻花飘香了。还不时去山林里采集一些树叶夹在信中一并寄给了女孩。女孩在收到这些后，总会把信抱在自己怀里，似抱着男孩一样，放肆地而又幸福地笑着，引着同室的学友总会飘来好奇的眼光。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由于男孩的加倍付出，学生成绩出奇的好，在全镇名列前茅。开学前夕，在镇上租房陪读的家长纷纷表示愿意把孩子送回来，就在村里面读。男孩一盘算，决定让毕业的她也来这个学校。
     女孩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村里，一看，傻眼了：这有男孩信中说的那么好么？映入眼帘的是破烂的房舍、残缺的屋顶，一堵掉了皮的墙岌岌可危，似乎风一吹就有倒塌的可能。当晚，在男孩的住处，两人沉默着。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女孩抱着双肩，扭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袭全身，身体不禁颤抖起来。男孩知道女孩的心情，无语，只好给女孩身上披上了一件厚衣服。
    时间在沉闷中度过，那一夜，雨一直下个不停，女孩哭过之后，让男孩二选一：一是离开，二是分手。望着女孩一脸带露的梨花，男孩沉重地点了点头。
    得知男孩要离开的消息，村民们从四下赶了过来，还纷纷带来了当地的土特产。李老头也赶来了，重重地握了握男孩的手。
    小河由于下雨的缘故，石墩已经看不见了，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李老头对着身后的村民喊，乡亲们，让我们感谢老师这一年对娃儿们培养，绍北和伍童，你俩个去把老师背过河去。
男孩和女孩不情愿地爬上了绍北和伍童的背，很快就过了河。望着对岸的乡亲和那些泣不成声的孩子，男孩心头隐隐作痛。一咬牙，转身拉着女孩的手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一路上，男孩和女孩没有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在镇上的车站，男孩望着女孩娇颜的面容，欲言又止。女孩笑了笑，很勉强，对男孩说，回去吧，那些孩子需要你。
   男孩愕然，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低着头说，对不起，那些孩子真的需要我。
   男孩回到了学校，孩子们高兴地跳了起来，村民们却不禁流下泪来。
   一个月过去了，女孩和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男孩面前。男孩慌乱的神情浮在脸上，又很快地镇静下来，疾步走前去，同女孩和中年男子打着招呼。
    这是县建筑公司的周老板。女孩介绍说，上次我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况写成了一篇报道，题目叫《乡村学校的梦》发在了市报上，周老板看后深受感动，决定捐资十五万帮助村民重建一所希望小学，还要在河上架桥呢！这不，周老板亲自来考察了。
     啊，我替全村的乡亲们感谢你。闻讯而来的李老头握着周老板的手。
     那你呢？男孩小心翼翼地问。
     我……就看你的表现了。女孩朝着男孩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
     哦……也……在一旁玩游戏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比划着胜利的手势。



兰采勇，男，80后。曾在《青春》、《诗潮》、《重庆日报.农村版》、《北海晚报》、《群岛文学》、《中国微型诗》、《三峡诗刊》、《南方作家》、《嘉陵江诗刊》、《边缘诗刊》、《新诗大观》、《巴中文学》、《诗友》、《中国文学》（香港）等报刊发表作品，也曾入选一些选集。相信：我付出，我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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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学校的梦
                                                     文/ 兰采勇
     男孩决定回到乡下老家的那所学校，他知道那里穷山恶水，留不住外面的老师。但他不同，他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还在读大三的女朋友。女孩噙着泪，咬着嘴唇，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啜泣。男孩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沉思着。
   男孩终于又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学校，黑瓦、土墙，一条小河在不远处静静地流淌，一点也没有变。知道男孩是自愿回到这里的，乡亲们从四方赶来帮着收拾寝室，还有一大群小孩在后面跟着，竞相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他们老师的大男孩。
    男孩住了下来，村长李老头，同时也是这个学校唯一的任课教师向他介绍了学校的情况。
    这个学校原来比较大的，五个班近一百人。可是后来愿意来的老师越来越少，很多家长纷纷带上孩子在镇长去租房陪读。现在就三个年级，只有二十来个学生。本来是要被撤的，但村民们不同意。一是村离镇上太远，娃儿太小。二是村头的那条河流成了老大难，没有桥，只有几个用石头砌成的墩子，一涨大水，娃儿就无法过河。村长李老头把村民们的意见反映了上去，如果要撤并，就得先把桥修好。镇长一听，现在政府没有钱，何况为了那二十来个学生花上万元修座桥，也不妥呀。
    分管教育的副镇长忙靠过来圆场，就给李老头出了个主意。学校不撤，桥也暂时不修，由政府出钱让村里自行去请个老师，等日后上面分配教师的时候再给学校安排一个。
    李老头无法，只好打道回府。开学了，代课教师还是没有着落。李老头心一横，决定自己暂时代管一下学校，给那些娃儿讲讲语文数学。后来也的确分配了几个老师来的，可是这里环境太差，留不住人呀。来了一个待不上两个月就走了，这样断断续续的几次，谁都知道这里环境恶劣，都不愿意来上课。李老头说到这里，一脸的黯然。
     男孩把学校的课程重排了一次，语文、数学、音乐、体育……三个年级的学生轮流着上课。课间，就带着孩子们在那块土坝里玩游戏。后来，村民们就组织了几个石匠打了石板把土坝给平整了出来，孩子们天晴下雨就都能上体育课搞活动了。
     远在城市校园里的女孩非常思念乡下的男孩，可是男孩所在的学校太偏，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只能通过鸿雁传书。女孩就写自己的心声，写对未来的企盼，写对男孩的思念，这哪是写信，完全像写小说，一写就是十来页。每当女孩笔下在哗哗哗地书写时，字里行间总是出现男孩那迷人的笑脸和含情的注视。这时，女孩总是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中。
     男孩在给女孩的回信中，经常会提到课堂趣事，也会告诉女孩，乡下的梨花开了，桃树挂果了，稻花飘香了。还不时去山林里采集一些树叶夹在信中一并寄给了女孩。女孩在收到这些后，总会把信抱在自己怀里，似抱着男孩一样，放肆地而又幸福地笑着，引着同室的学友总会飘来好奇的眼光。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由于男孩的加倍付出，学生成绩出奇的好，在全镇名列前茅。开学前夕，在镇上租房陪读的家长纷纷表示愿意把孩子送回来，就在村里面读。男孩一盘算，决定让毕业的她也来这个学校。
     女孩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村里，一看，傻眼了：这有男孩信中说的那么好么？映入眼帘的是破烂的房舍、残缺的屋顶，一堵掉了皮的墙岌岌可危，似乎风一吹就有倒塌的可能。当晚，在男孩的住处，两人沉默着。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女孩抱着双肩，扭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侵袭全身，身体不禁颤抖起来。男孩知道女孩的心情，无语，只好给女孩身上披上了一件厚衣服。
    时间在沉闷中度过，那一夜，雨一直下个不停，女孩哭过之后，让男孩二选一：一是离开，二是分手。望着女孩一脸带露的梨花，男孩沉重地点了点头。
    得知男孩要离开的消息，村民们从四下赶了过来，还纷纷带来了当地的土特产。李老头也赶来了，重重地握了握男孩的手。
    小河由于下雨的缘故，石墩已经看不见了，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李老头对着身后的村民喊，乡亲们，让我们感谢老师这一年对娃儿们培养，绍北和伍童，你俩个去把老师背过河去。
男孩和女孩不情愿地爬上了绍北和伍童的背，很快就过了河。望着对岸的乡亲和那些泣不成声的孩子，男孩心头隐隐作痛。一咬牙，转身拉着女孩的手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一路上，男孩和女孩没有说话，想着各自的心事。在镇上的车站，男孩望着女孩娇颜的面容，欲言又止。女孩笑了笑，很勉强，对男孩说，回去吧，那些孩子需要你。
   男孩愕然，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低着头说，对不起，那些孩子真的需要我。
   男孩回到了学校，孩子们高兴地跳了起来，村民们却不禁流下泪来。
   一个月过去了，女孩和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男孩面前。男孩慌乱的神情浮在脸上，又很快地镇静下来，疾步走前去，同女孩和中年男子打着招呼。
    这是县建筑公司的周老板。女孩介绍说，上次我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况写成了一篇报道，题目叫《乡村学校的梦》发在了市报上，周老板看后深受感动，决定捐资十五万帮助村民重建一所希望小学，还要在河上架桥呢！这不，周老板亲自来考察了。
     啊，我替全村的乡亲们感谢你。闻讯而来的李老头握着周老板的手。
     那你呢？男孩小心翼翼地问。
     我……就看你的表现了。女孩朝着男孩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
     哦……也……在一旁玩游戏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比划着胜利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