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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助。
我远远的躲在门后,看着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将我瘦弱的母亲打得缩在墙角。我不可以冲过去,拦住他不停落下的长满厚茧的手。因我和母亲都明白,那个男人决不会因为我是个孩子就会对我手下留情的。再有,受伤的母亲还需要我的搀扶和照顾。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扯断的发、不断落下的手、湿濡的暗红血迹以及那张刻板样的脸。无助像许久之后的寂寞,将我吞噬。
小安,来,过来这里!他总是我的阳光。埋在他的怀里我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安稳。他会背着我。我将自己小小的脑袋放在他的颈间,贪婪地嗅取着他的体香。那种淡淡的像是阳光的味道,很温暖。有时也会牵着我脏脏的手。跟在他的身后,我发现我的眼中只有一个大大的他。
哥,你会永远都这样疼我吗?临睡之前我抓着他的手问道。
那当然了,哥永远只疼小安一个人!睡觉了?!他试图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却被我紧紧地抓住。我害怕,带着些许的恐惧。不断落下的手、暗红的血、破碎的碗碟,还有扯断飘散的发。
哥——哥——低呼着他。布满茧的手老是在我身边乱舞,还有扯断的发。他醒来,忙将我抱住。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下巴抵在我的头上,稍稍地用力。
不怕,有哥呢!暖暖的气息。他就这样抱着我过了一夜。
那年,我五岁。哥,我的表哥十岁。
十二岁那年,可以说是我生命中最灰暗最灰暗的一年。那年的天好似都是墨蓝墨蓝的,沉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五月,爱我的外公走了。
八月,疼我的外婆随外公而去。
十一月,我可怜的母亲在我的怀里闭上她空洞的双眼。她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不会说话。不会流泪。那个叫父亲的男人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而后我看着他虚伪地在我母亲的遗体前掉着无耻的眼泪。我告诉自己,以后不准流泪,因为它已经不在洁净。
母亲出过丧后,我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离开了那个我毫无一丝眷恋叫做家的地方。我搬到了表哥家。我住进了小表哥的房里,也就是他的房间。
寄人篱下的感觉自然有些许,好在有他。每次等我入睡后才轻轻地替我关上门回房睡去。
舅妈是个蛮尖酸刻薄的人。老是指使着我干这干那,当丫头用。好在我也不在乎那些粗活。只是受不了她看人的眼神。不屑!舅舅是个老实人,能留下我已经是舅妈的恩典了,他也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大表哥和他母亲属于同样的人。同样的眼神,一样的腔调。不过还好,我还有他。
小时候的新年是很热闹的。家家在外的亲人都会回来。
舅舅家是外姓,离老家又太远。当初之所以背井离乡搬到这里,全因为外公他最疼爱的幺女嫁在这里。外公从一开始就反对这门亲事,他一直都认为那个男人不会是个好丈夫的。可舅妈的贪心、母亲的浅薄让外公只可以同意。不就是一筐的肉吗?不就比人家多喝了几年墨水吗?外公叹,常常自言自语着。等我出生后,他就常常对我说着一些我听懂或不懂的话,你妈苦也大半怪她自己了——
外公过逝前,只是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浑浊的眼中,还有清亮的眼泪花子。他不可以说话,但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虚肿的眼中是外公深深的抱歉。母亲趴在他的身上,发出低沉暗哑的哽咽。
好久好久以后的一段时期里,我总是会在夜里听到这声音。压抑的让人想用一些简单纯粹的方法结束自己。我不敢一个人待着,害怕在黑暗中甚至阴暗的地方。灯整日整夜的点着,身边的男人像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最后崩溃,只有离开。哪怕我的笑容再妩媚,我的身体再诱人?
那年的新年是很惨淡的。
我在屋里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突然像被谁揪了一下。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然后我看到窗子外那棵秃秃的梧桐,它变白了。
好大好大的雪,我团起一团雪抹在了眼上。
妈妈,我好想你!外公—— 外婆——我好想你们啊!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没有眼泪,只有冰渣子。我将自己深埋在雪里,任温暖的体温渐渐离我而去。我的思维开始变的模糊。
我生命中第一次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没有痛苦,一种深深的解脱。我想到母亲临死时的模样。解脱。我被充了气似的,慢慢飘起。
小安,来,过来这里。
哥永远只疼小安一个人!
暖暖的气息。
哥!低声地喊,然后睁开眼。我的他就在我的身边,白白的热气自他略显苍白的口中急促地呼出。看到我醒来,细长眼中浓浓的焦虑这才散去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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