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惜惜的阳光

铁玫瑰 · 发表于 2004-8-20 17: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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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二十六岁了，青春像流水一样逝去。她的温润妩媚，却从骨子里透出来，隐隐浸淫着不安分的魅力。

　　惜惜很容易动心，她容易爱上这样的男子——面骨棱角分明，有突出的上颚和坚硬的下巴，神经质而内心复杂，毛发旺盛而显得性欲旺盛。当然，每一段感情她都会撕心裂肺的投入，但她却能很快治愈分手的创伤，坦然地让自己快乐起来。

　　之所以嫁给阳光，只是一念之间。看到他觉得很舒服，好象春天到了，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摆脱了苦苦纠缠了多年的一段怨情，冷透了心的惜惜迫切需要春天。刚认识的时候，阳光对惜惜真的很好，和惜惜的朋友们出去吃饭，他总是抢着倒茶盛饭；到惜惜的家里去，他一个人从买菜洗菜切菜到装盘上菜，忙得不亦乐乎。那个晚上，惜惜最后一次和忧伤分手，看着他孤独的背影，不禁哀痛地哭倒在冰冷的台阶上。是阳光及时赶到，一个拥抱，一个笑话，化解了一切。

　　后来认识久了，阳光渐渐露出了点形迹。他常常当着惜惜的面，训斥母亲，和父亲对骂；有时候，打电话会找不到他，第二天他就眉飞色舞地谈起他在网上的英雄功业——一个贪玩的被宠坏的孩子，惜惜隐隐觉得。当然他还是宠爱惜惜的，尤其是在床上。由于初恋的创伤，惜惜的心理障碍，他懂得一点点溶解。吵架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激动地要分手，但是越激烈的争吵，就换来越激情的欲望。这个时候的阳光，是初夏的阳光，惜惜像五月的鲜花接受他稍有些粗暴的爱抚。

　　初夏的一天，惜惜化了精致的淡妆，穿上洁白的婚纱，和英伟俊朗的阳光站在酒店门口。那一天，大家都说好美，两个人美得像一幅画；那一天，惜惜仰头看见太阳，有一点晕眩，感觉幸福不太真实。

　　没有想到，阳光婚后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居然是离婚。惜惜的笨手笨脚，以前是两个人可爱的笑料，现在是离婚的理由；惜惜的忙于工作，以前得到的是赞美和体贴，现在得到的是“懒猪！”的评价，“去死”的诅咒。惜惜开始害怕了，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会做错事，然后是劈头盖脸的训斥和乱七八糟扔在身上的茶杯烟缸。离婚，离婚，离婚，这两个字像紧箍咒，天天写在阳光的脸上，压在惜惜的心头。惜惜工作和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回到家压力却更大，她战战兢兢地等待丈夫回家，看他的脸色，问他怕他不耐烦，不问他，又怕做错。

　　惜惜偷偷给忧伤发短信，一年瞒着丈夫见他一次面。看见他就很想大哭一场，却装作幸福无比的小女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决不能让忧伤来同情她。

　　六月的一个深夜，惜惜忙完工作，很想躺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但是看到阳光冷冷的脸，她叹了口气，扫地收拾房间，洗衣服，收好阳台上的干衣服，洗碗擦桌子……腰有点疼，她自己捶了捶，想起阳光因为她没拖地发过火，于是她洗好拖把，准备要拖地。

　 “干什么？！你有病吧？！”一声断喝，像炸雷把惜惜震得动也不敢动，她茫然望着凶神恶煞的阳光。
　 “晚上拖什么地？！”他怒气冲冲地冲过来，一把夺过拖把，把她推到墙上，“我恨不得打你一个耳光！”
　　惜惜也习惯了他的脾气，他可能这一阵心情不好，不理他就好了。听着“猪！贱人！我过不下去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会过去的，我听不见，我要忘记这些……
　 “离婚！我忍受不了你了！不离婚你就去死！”阳光看见她呆呆的样子，就拿起一个铁椅子朝惜惜扔过来，惜惜还是不动，只是泪水涌出来了。
　 “哭哭哭！哭死呀！快点去死，去跳楼！滚！”阳光发起怒来，完全失去理智。
惜惜穿好外套，打开家门。关门的瞬间，她听见他喊：“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午夜的城市，带着妖媚的艳光。惜惜撩一撩裙角，任凭晚风吹乱自己精致的长发，她溶入了黑暗中，今夜，她要麻醉自己。在空气氤氲灯光暧昧的酒吧间，她要了一杯又一杯，深红的葡萄酒，淡黄的啤酒，碧绿的鸡尾酒，波光旖旎，映着惜惜唇边的一抹轻笑。酒吧间的歌手唱着低回婉转的歌，吉他声闷闷地也不是十分悦耳。

　　惜惜结过帐，提着一大瓶干红，在深夜的街道上游走，长长的苏格兰红裙被风吹得像一面哀伤的旗帜。迎面看见一家网吧，她一头钻进去，QQ里正是人头攒动的好时光。惜惜拒绝了所有的邀请，悄悄地隐了身。

　　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你好，似乎心情不太好，对吗？”
　　他，是她暗暗在心里喜欢了多年的一个网友。只是因为两个人相隔千里，惜惜一直没有对他们的感情发展作过考虑。
　　虽然告诉自己要忍耐，但惜惜还是忍不住了：“为什么我会是这样一个懦弱的女人？会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惜惜把长久的寂寞和痛苦，肆无忌惮地告诉了他。
　　看完惜惜的消息，他沉默了一阵，发过来几个字：“你还爱他吗？”
　　惜惜也茫然了，望着面前空空的酒瓶，觉得心里也像这瓶子，空空落落不着边际。
　　他们第一次通了电话，他说：“惜惜吗？我是清晨。”
　　那么好听的声音，惜惜好紧张，手心有一点点发凉。“说实话，我有些紧张。”
　　“不会吧？呵呵。”是那种成熟男子的笑，惜惜从来没有遇见过的那种男人。
　　“我要来看你，你不许逃跑啊！”一句话沉沉

铁玫瑰 · 发表于 2007-2-1 11:39:52

“我要来看你，你不许逃跑啊！”一句话沉沉地压在惜惜心里，有熨贴温暖，还有深深不安。

“我来了，就在**酒店。”
   惜惜接到这个电话，表情马上不自然起来，暂住在朋友家里，她也撒了个谎出来。
   惜惜穿上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在的士上头晕目眩地想着，他会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对我的样子失望？直到被那熟悉的声音唤住，一切噶然而止。

   看到清晨的第一眼，惜惜立刻对自己已婚的现实，痛悔到肝肠寸断。
   和他在华丽的酒店大堂对饮，谈笑，在惜惜看来，简直是一场梦，她真的不愿意醒来。

   晚上，清晨带她去了家歌厅。惜惜换了条蕾丝花边的小黑裙，她唱起歌来声音沉沉的，溢满了忧伤的女人味。
   他们要了几瓶啤酒，只要半酣酒意就好，惜惜能借着酒意说：
“他一进门，我就从心底里发冷，全身都要瑟瑟发抖，害怕他又看到我做错了什么事。结婚这么久，我没有过性高潮，因为我害怕他，对他已经没有喜悦快乐的感觉！”

也正是这半酣酒意，让惜惜战战兢兢地接受了他温暖的手，然后是十指交扣，她的头不知不觉地歪在他的肩上。歌厅包房昏暗的灯光，荧屏闪闪的画面，煽情的柔软音乐，整个气氛显得那样潮湿扭曲……突然，几乎是闹着玩的，就像是一场恶作剧，惜惜放松了自卫，当她为自己造成的后果感到吃惊，想作出反应时，已经晚了。

他吻了他。
一阵异乎寻常的震动，让她不能动弹。抵抗的意志被一种不可抗拒的渴望粉碎了。

“我爱你！”清晨清清楚楚地说。“你一定也爱我的，对不对？”

“我……”惜惜的眼泪忽然朦住了眼睛，但她看得见很多人——少年时，戴着大黑框眼镜的男生，羞涩地要和惜惜交换毕业照片；初恋时，忧伤抱着疼痛欲裂的头，一次又一次猛地拨开她痛惜的手；她最美丽的时节，多少憨厚的活泼的优秀的富足的笑脸，多少鲜花礼物和舞会晚宴；一脸坏笑逗她笑的阳光和杀气腾腾咒她死的阳光……

   清晨的手在轻轻抚摩着她光滑温润的手臂，然后是柔软丰满的腰肢，然后是盈盈一握的……
   这时候，惜惜清醒了。

“我不能爱你，虽然我承认我动了心，但是我们不能相爱。”她挣脱了清晨的怀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要是真的爱我，等我离婚吧。”惜惜最后一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在的士里，惜惜看着窗外的夜景，那么多明亮的窗子，有多少人在欢笑，有多少人在哭泣？
   她忽然觉得有些冷，短裙是丝的，她想回家了，那里有盏灯还是属于她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回朋友家。三天时间，阳光有没有变化呢？

   家里已经凌乱不堪。灶台上扔着几个油乎乎的空饭盒，茶几上有面包屑和残留着牛奶的杯子，卫生间里堆着沤了些气味的衣服和袜子。沙发床上有一堆高高的被子，里面露出阳光的头。

“我回来了。”惜惜简单地说了一句。
   阳光的眼睛有些红。
   惜惜忽然对他充满了怜惜，一个不够成熟的大孩子，有那么清澈透明的眼睛。

“对不起……你不知道，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阳光笨拙的道歉，对她来说反而不重要了。

   温柔的夜色，徐徐翻卷的窗帘，阳光正在努力想用身体来补偿着什么，他给了惜惜所有的抚爱、亲吻，大汗淋漓的时节，还要说一百遍：“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惜惜闭上了眼睛，积累了多时的热泪终于滚下脸颊，她已经决定，等到这个男人再说离婚，她会坚强地回应：离婚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