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我们都有病

芜晴

有病，我们都有病

　
    我得了抑郁症。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不是医生告诉我的，是一个朋友，一个刚刚认识的，只在电脑里见过几次的朋友，也是十分信赖的，一个女的，21岁。
　
    信赖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和我聊了一会之后，把“芜晴”这个笔名分析得很透彻，说出了其中两层意思。起这个名字时，我也是费了很大精力的，一本《新华字典》被我翻阅了无数次，最后才确定了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文字组合。我用了七八年了，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它的真正寓意。虽然不间断地，有一些人试图猜透其中的内涵，但是却没有人成功过。所以，我一直认为，没有谁能够真正了解我——纵使曾经有过自不量力的人，给自己取出“慰晴”之类的笔名。
　
    当然，这与我一直不愿意袒露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袒露，在很多时候是意味着出卖的，玩文字玩得虽然不够多，但也已经把自己出卖得太多了。所以，很多时候便有了隐藏的冲动。
　
    但是，我还是被揭露了。纵然我一直认为自己都是非常健康的，但是，对于她的话，我还是相信了，至少信了80%。
　
    我很少真正地相信别人，凡事都喜欢以怀疑的态度去面对。一件事情出现了，如果有很多人给予它的评价是好，我就会立即发动脑细胞，分析一下它是不是也有不好的一面；反之则反之。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这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我们便不应再对它有所怀疑。所以，我总认为，怀疑虽然有时候会是坏事，但未必不会是好事。
　
    我在百度里搜索了一下，找到了抑郁症的定义：一种阴霾般的低潮情绪笼罩的心理疾病，宛如织网般地难以挥去，而不是一种短暂可消失的情绪低沉。
　
    在临床表现上，心理症状中的失眠、忧郁、激动易怒、寂寞、无聊、感情淡薄、对自己不满意、满足感减少、兴趣明显减退、失去幽默感、悲观、社交退缩、时常健忘、思考、意志丧失、自杀意念及行为等症状我基本都有。
　
    由此可见，我确实已经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真是屋漏偏遭连阴雨，前天单位安排体检，刚查出我有可能患有心室肥大。虽然我也在网上查了，有专家认为无须治疗，但还是搞得我恍惚了好几天，心脏病的心理压力困惑了我好几次没能如往常一样睡得着午觉。
　
    这位朋友很热心，声称她要改化我，抑或叫作拯救，她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到我所在的城市来，用一段时间，精心为我治疗。她说她一定帮我治愈，让我好起来。
　
    感谢上帝，难得有机会被人这样重视起来。但是，感动之余，我便又开始怀疑了：你拿什么拯救我？要开心，要保持健康的心态等等等等一系列大道理，哪个我不明白？
　
    连思考都成了抑郁症状之一，真令人感到可悲。我详细对照了资料，在抑郁症病因里，心理、社会因素捣乱的可能比较大。但是，对照起来，我却又找不到有哪一条能够贴切地适合我。
　
    经济、前途都是我一直很淡泊的东西，欠款虽多，负担虽重，但车到山前必有路，除了实在还不起按揭那两个月，我从来没把钱当作多么重要的一回事。如果真的有原因，想必便是孤独了。
　
    是的，不得不承认，我是孤独的，一直孤独。因为我总是认为，没有谁曾或能真正了解我。在很多时候，我总是显得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但是，这一点，却是我不想改变的。孤独着，思考着，是没有什么错的。
　
    这个世界，本已过于喧嚣，安静一点也许也是一种贡献。于是，我敲下了一行字：别妄想改化我了，还是拯救你自己吧！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她伤心了。她喜欢着一个男孩，但不知为什么，最近那个男孩不太理她了。所以，她很伤心。她说，明年就毕业了，她想到他的单位去，但她不会和他结婚，因为她知道，他们并不适合；当然，她也不会选择做他的情人，因为那样会对不起自己和将来的另一个他；她说，她愿意做他一辈子的红颜知己，静静地看着他开心地活着，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
　
    再次敲过去的两个字，很是尖刻：有病！
　
    她说，我有病，那你不是更有病吗？
　
    我说，差不多是这样，我俩都有病，两极而已，只是，你会选择坚守，而我始终选择放弃。
　
    拐了莫大一个弯，终于又回到了主题：我有病，她也有病，我们都有病。
　

2006年10月22日午